【Jessup系列】玻璃天花板下的追光者——中国赛队在Jessup国际赛中的廿年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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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国际法始终戴着一层面纱，可望而不可即。而Jessup国际法模拟法庭比赛恰如一束光，给很多人照亮了“普通人参与国际法学习研究”的路径。

近二十载，循着光的方向，年复一年、越来越多的中国学校、老师和学生将热情和智识倾注于这个比赛，不断摸索前行，力争在国际赛中大放光彩，正如《桃花源记》中的渔夫，循着林尽水源的山口，寻着仿佛若有的光。

本文聚焦分析了中国赛队在国际赛中过去20年的表现，发现中国赛队虽获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触及了“玻璃天花板”。

在Jessup国际赛中，来自各国的优胜团队齐聚华盛顿，须接受Preliminary Rounds（预选轮）和Advanced Rounds（淘汰轮）两个阶段的挑战（淘汰轮中还依次分为Run-Off Rounds（32强）, Octo-Final Rounds（16强）, Quarter-Final Rounds（8强）, Semi-Final Rounds（半决赛）, World Championship Rounds（决赛）赛段）。所以希望举起最后的奖杯，需要杀出至少5轮。

过去近20年里，我们晋级国际赛淘汰轮的赛队数量始终没有突破最多2支队伍的上限。即便是挺进了淘汰轮的赛队，大多也只是“一轮游”，过去20年只有一次突破Run-Off Rounds（32强）杀入第二轮的成绩。在2021年，尽管取消国内资格赛对大陆赛队有明显利好，却仍只有1支队伍进入淘汰轮。显然，中国赛队与站在总决赛Podium前进行陈述的目标尚有一段距离。

一届又一届的中国赛队仿佛一直在山洞里打转，分明知道“或许”只要十步的距离就能到达另一片天地，可就是难以取得相应的突破。目前我们亟需思考，如何才能让中国赛队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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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曾照耀一群人

2003年，仅有一支中国赛队获得了前往华盛顿参与国际赛的资格，到2017年起，每年有5-6支队伍能够前往国际赛的舞台一试身手。在这二十年的参赛历史中，总计有26所中国大陆地区的高校获得了国际赛的“入场券”。可以说，中国赛队的国际赛经验并不稀缺。

（1）队伍整体成绩

Jessup国际赛中，在队伍整体成绩层面，2010年以前，中国赛队还较为沉寂；但到2010年便有了重大突破，中国人民大学、中国政法大学、深圳大学成功晋级淘汰轮。在之后的十余年中，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武汉大学、外交学院等学校也都曾“杀出预选轮重围”，获得进入淘汰轮的资格。以上提及的7所学校共计9次晋级淘汰轮，其中北京大学代表队曾3次晋级淘汰轮。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武汉大学的队伍曾与以哈佛大学、奥克兰大学为代表的强队交手，挺进淘汰轮Octo-Finals（16强），这也是中国赛队在近二十年参赛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然而，这也是唯一一次突破淘汰轮第一轮Run-Off Rounds（32强）的成绩。更让人深思的是，过去近二十年虽然因为中国赛区的队伍的增多，闯进国际赛的赛队总数稳步增加，但每年相应进入淘汰轮的赛队数量却持续低迷，自2010年来便并未有过显著进步。

(2) 百强辩手“个人奖项

在“百强辩手”的个人奖项上，中国队员们也有所斩获。自2006年第一次出现全球百强辩手以来，除2010年、2013年、2018年3年未能有大陆辩手上榜以外，已有共计28人次获得此项荣誉，而在2012、2017、2019以及2021年，中国赛队获得“百强辩手”的人数达到了4人以上（其中，2012年有5人获此殊荣）。

更为难得的是，“百强辩手”奖项并未被一所或几所高校独揽。来自厦门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武汉大学、外交学院、南京大学、山东大学、中国政法大学、华东政法大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重庆大学、清华大学等13所高校的辩手都曾先后获得此项荣誉。

不过遗憾的是，2006年厦门大学曾创下的最好排名（27/100）已经尘封15年无人打破；并且，每年百强辩手的获奖人数仍有较大的波动。

（3）书状奖项

在书状奖项上，纵观20年的参赛历史，中国赛队在其中的10个年份都曾获得书状奖项。过去几年，书状获奖的中国赛队仍不断增加，并在2021年到达最高点，共有7支队伍获奖。但是，中国赛队在书状获奖上的“不稳定”特征仍然十分突出。在2008年至2015年期间，中国赛队中仅有厦门大学在2011年斩获了一项书状奖。更进一步地，在近5年中国赛队参赛水平的“高峰期”，中国参赛队伍在2019年的书状奖项上却“颗粒无收”。这些现象同样释放了令人警醒的信号。

注：自新冠疫情以来，单项书状奖的颁奖总数也有所增多。

概而言之，从整体态势来看，中国赛队取得的成绩是可喜的。并且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校以黑马之势在国际赛上获得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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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天花板之下

Jessup就像一束光，投射在国内各所学校内对国际法怀有热情的同学们身上，他们互相感染传递热量，并将一腔热情转化为实际动力，最终在Jessup舞台上一展中国学子的实力。

然而，长久以来，“无形的天花板”仍笼罩在中国赛队之上。如前所述，虽然拿到国际赛门票的中国赛队不断增加，但在过去近20年里，进入淘汰轮的赛队数量始终没有突破每年2支队伍的上限。

在26所中国学校曾晋级国际赛的基础上，只有7所学校曾入围32强（Run-Off Rounds），更是只有1所学校进一步杀入16强（Octo-Finals）的赛段，并且止步于此。换言之，大多数队伍在预选轮（Preliminary Rounds）即遭淘汰，剩下的队伍也基本上难以在32强（Run-Off Rounds）的赛段“幸免”。

华盛顿明艳的樱花下，遮盖笼罩在各支中国赛队之上“一轮游”的阴云仍然深重，Run-Off Rounds（三十二强）似乎是中国赛队发挥的玻璃天花板。即便是与半决赛、决赛还有一定距离的“最好成绩”，能够打到Octo-Finals（16强）也仅是昙花一现的20年一回。

和其他国家的赛队相比，中国赛队在Jessup国际赛上的成绩的确略显黯然。纵观近十年Jessup国际赛决赛队伍和冠军归属，从来自东欧的匈牙利赛队到地球另一端的阿根廷赛队，从决赛常客澳大利亚赛队到隔洋相望的美国赛队，来自世界各地的队伍都曾在决赛中一显身手。

同时，与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赛事成绩进行比较是客观衡量大陆赛队成绩的重要途径。具体而言，印度、新加坡、菲律宾三个国家在Jessup比赛中的成绩可谓“稳中有进”，与中国大陆的参赛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注：2020年国际赛庭辩环节因疫情取消

仔细分析印度、新加坡和菲律宾三国赛队近五年来的淘汰轮晋级情况可以看出，三国赛队的共性十分突出：

首先，进入淘汰轮对三国赛队来说稀松平常。近5年，除2020年的国际赛庭辩环节因疫情取消，其他4年中三国赛队进入淘汰轮的比例十分之高。新加坡和菲律宾一般只能派遣一支队伍参赛（2021年的特殊情况除外），即便如此，两国也分别3次和2次挺进淘汰轮，这样的成绩委实亮眼。至于跟中国参赛队伍数量较为相近的印度，其在2018年和2019年达到的“四支参赛队伍全部进入淘汰轮”的100%比例则更加令人咋舌。相比之下，中国进入国际赛的队伍所达成的晋级淘汰轮最好成绩也只不过是在2017年三分之一的晋级比例。

其次，Run-Off Rounds（32强）赛（淘汰赛第一轮）对三国赛队来说并非障碍。近5年来三国都有赛队打入半决赛，印度大学国立法学院和新加坡国立大学还分别在2018年和2021年参加了全球决赛。以参赛队伍赢下Octo-Finals（16强）赛的比例作为参照，在参加国际赛名额极为有限的情况下，新加坡（3次进入16强）和菲律宾（2次进入16强）的成绩极为亮眼。此外，印度的参赛队伍更是在四年间均有进入16强的战绩。相比之下，中国在近5年来难以寸进的成绩（0%的晋级比）实在黯然失色。

最后，三个国家都有成绩稳定的强队。新加坡管理大学与新加坡国立大学在近五年国际赛淘汰轮中频繁亮相，菲律宾大学、马尼拉雅典耀大学也是国际赛淘汰轮的常客，印度更是强队如林，印度大学国立法学院、奥里萨邦国立法律大学和博帕尔国立法学院在淘汰轮中都交出了稳定的答卷。特别是在2018年和2021年，印度大学国立法学院和新加坡国立大学都曾站在决赛的Podium前进行陈述，与国际法院的法官和资深的专家学者们进行互动交流。

由此可见，中国赛队的成绩似乎就差那区区“数十步”，而这样的局面或许和语言环境、训练机制等因素息息相关。因此，在当下，分析和总结国际赛参赛经验、寻求突破路径，破解晋级天花板，应成为各大陆赛队须深入研究的重要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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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结束以及未来的旅程

再漫长的备赛，再激烈的庭辩终究都会落幕。伴随着比赛的结束，一切好像又恢复正轨，和队友们躲在一隅天地研究国际法的日子恍然如梦。升学、实习、就业等等真实的压力涌来，Jessup构建起的“法律王国”好像一座流沙堆成的城堡。事实上，大部分Jessup的参赛者都从此与国际法绝缘，不会从事相应的研究实务工作。这是否意味着，Jessup就只是一场“模拟”或“游戏”呢？答案是否定的。许多Jessup队员即使未能以国际法作为自己的职业，仍然怀有热枕去推动、去帮助一届又一届新的队伍成长，力争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这样的传承氛围和接力精神，只有在Jessup中如此深厚地蕴育。

在Jessup引入大陆即将二十年的这一重要时间节点上，中国赛队在“玻璃天花板”下如何取得进一步的突破，是每一位Jessup大家庭成员均须思考的问题。国际法促进中心在此抛砖引玉，提出以下两点以飨读者思考：

1.近二十年来，大陆赛队在淘汰轮并无明显突破，通常在Run-Off Rounds（32强）便铩羽而归，但在书状和辩手奖上却常有惊喜。这种现象让人费解：庭辩表现和书状成绩应是判断晋级与否的重要支撑，为何大陆赛队在庭辩和书状表现不错的情况下却仍然难越关山？“运气”二字似乎不足以回答这一问题，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对赛制和评委偏好进行思考？

2.大陆赛队中虽有传统强校，但并无“常青树”。近年来新秀赛队频现，从赛事结果上看，传统强校并不因丰富的参赛经验和成熟的培养模式而处于突出的优势地位。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对队员选拔、训练方式、经验传承进行反思和改进？

期望本文能为各赛队研究Jessup赛制、探寻科学选拔和训练方法、获得稳定长足进步和突破提供启发。

任它长路漫漫，看大陆赛队跃马扬鞭；距光二十英尺，需诸君共付卓绝努力。

注：本文图表数据来源于Jessup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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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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